在阿尔泰山深处,在神秘喀纳斯湖边,居住着一个“云间部落”,他们就是同样神秘的图瓦族。图瓦族属于蒙古族的一个分支,他们长期生活在人烟稀少的深山密林中,过着几乎自给自足、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图瓦家访的那天,我承认我彻底沦陷在图瓦人的声乐中,我明明坐在逼仄的小木屋里,灵魂却跑开了,一会跑到了深山密林里听风雨声,一会又飘荡在草原之上策马奔腾……那时而低沉婉转,时而激扬奋进的声乐,竟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热烈盈眶!
图瓦人居住的是三角木屋,冬暖夏凉。家访前,进门要脱鞋,因为屋里的地毯、坐垫、抱枕都是纯羊毛纯手工制作,一针一线丝毫不马虎。精美的图案,缤纷的色彩,简直就是视觉上的莫大享受。进门光脱鞋还不行,里面大有学问。图瓦族信奉藏传佛教,讲究右脚进,代表吉祥如意;左脚出,代表一路平安。
乐途旅游网摄影师 许伟华
走进铺满了羊毛地毯的木屋,眼神自然而然落在屋子正中间,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画像被各种兽皮众星拱月般簇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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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左至右依次是獾皮,狐狸皮,小松鼠皮,狼皮,貂皮。在过去,兽皮是图瓦人财富的象征,家里垂挂的兽皮越多,越能彰显主人的地位和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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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上挂着的这一黑皮不是别的,正是一张野猪皮,毛发厚实,乌黑发亮,披在身上肯定暖和,腊月立马变春天。紧挨着野猪皮的是一个牛蹄酒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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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木屋里转了一圈后,轻轻坐下来,木质长条桌上早已摆满了小点心:酸奶疙瘩,包尔萨克,葡萄干,糖果等,待奶茶一端上来,热乎乎的气氛随之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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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茶喝过后,奶酒该浓重登场了。不同于马奶酒是白色的,奶酒则是透明的。奶酒是牛奶发酵成酸奶后、用酸奶蒸馏出来的酒。奶酒酒精度数一般都不高,最高也就十度左右。奶酒度数的高低取决于天气炎热程度,如果天气热,发酵程度就高,酒精度越高;气温低,度数也就低,当时我喝的也就四五度。
别看图瓦族的奶酒度数不高,后劲大着呢,喝起来有个特点,那就是上腿不上头,头脑是清醒的,但腿却是颤抖的。喝上四五斤让你睡个一两天不成问题。尽管酒香诱人,那也别着急喝,喝之前有个仪式,那就是唱祝酒歌。马头琴弹着,美妙的歌唱着,尽管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,但能感觉到来自古老民族的深情厚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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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酒的歌声完毕,大家纷纷用左手端起酒杯,右手的无名指和大拇指伸出,翘成兰花指,沾一下酒然后弹出去,口中念着:上敬天、下敬地、三敬世界万物亲朋好友,接着摸一下自己的额头,默默祝福自己平安快乐。最后,一饮而尽杯中酒。
酒酣耳热之后,苏尔表演《美丽的喀纳斯》拉开了序幕。苏尔又称楚吾尔,是图瓦人的民间传统乐器,吹出的声音深沉舒缓、悠扬婉转,美妙而又神奇。更神奇的是,这根笛子竟然是用一种名为“芒达勒西”的苇科植物制作而成,长50公分,几乎没有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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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吾尔呈中空状,有三个圆孔,各种美妙的乐音就是通过这三个孔发出来的。总的来说,楚吾尔可以发出三种声音:低音、高音、加上大自然的声音。表演时,艺人得集丹田之气吹奏,吹孔置于嘴角,靠舌尖的振动发声。一般人可驾驭不了楚吾尔,这个需要高超的演奏技巧。
演出的最后环节是旱獭组合带来的两首歌,第一首歌是用图瓦语唱的原生态歌曲:杂糅了楚吾尔的悠扬,呼麦喷发出来的金属声,马头琴的低回婉转,鼓声的急促浑厚……我闭着眼,虽然听不懂歌词含义,但我的心却变得湿润而柔软,我仿佛来到了森林峡谷,来到了湖边草地,来到了青青草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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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首是耳熟能详的《鸿雁》。当马头琴拉起来,整颗心都像一池春水皱了起来,那浑厚悠远的调性牢牢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,我闭着眼狠狠享受,从未觉得这首歌这么走心,听着听着,两眼已经模糊,一行泪悄然落下。艺术最伟大之处就在于,不仅让人有美的感受,还能在情感上给人共鸣,在图瓦歌声里,我一一得到了满足。
走出木屋,外面的雨已停,空气清新得让人陶醉。雨后的草地绿得发亮,升腾的云雾四处弥漫,而图瓦族的家就在这雪山脚下静静伫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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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干年后,如果你问我,图瓦印象是怎样的?我会回答你,那是来自高山密林的神秘召唤,那是一场跨民族的灵魂对唱……